在我国，中医药是恶性肿瘤的主要治疗方法 之一，其整体观、个体化辩证论治的独特优势逐 渐引起国内外的关注。目前我国肿瘤患者应用中 医药治疗具有多种形式，包括以辩证论治为主的 口服汤药、中成药以及注射剂等，其中注射剂是 中医药治疗恶性肿瘤的主要形式之一，具有药物 成份简单、起效相对较快的特点，根据南方医药 经济研究所统计，截止2011年我国SFDA注册应用 于恶性肿瘤的中药注射剂共有四十多种，其中康 艾注射液使用最为广泛，居中药抗癌注射液销售 首位^[1]。康艾注射液由人参、黄芪提取物加苦参素 组成，临床主要用于原发性肝癌、直肠癌、恶性 淋巴瘤、妇科肿瘤及各种原因引起的白细胞低下 及减少症和慢性乙型肝炎的治疗。近年来，随着 康艾注射液的广泛应用，其作用机制越来越引起 研究者注意。鉴于此，本文将对康艾注射液在恶 性肿瘤中的临床应用概况和其作用机制研究进行 综述，以供临床应用参考。 1 康艾注射液临床应用概况 1.1 对恶性肿瘤控制率

中医药参与的治疗是我国恶性肿瘤治疗的特 色，近些年来多项临床研究对中医药在提高放化 疗疗效、减轻放化疗不良反应、改善生活质量等 多个环节发挥作用进行了深入探讨，诸多研究结 果认为中医药配合现代疗法可进一步提高恶性肿 瘤的治疗疗效。两项Meta分析^[2,3]系统评价康艾 注射液联合化疗治疗非小细胞肺癌（NSCLC） 的疗效，结果均表明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疗效明 显优于单纯化疗。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对消化道 肿瘤的随机对照研究表明，康艾联合化疗相比单 纯化疗可显著提高疾病的控制率，分别为91%和 30% ^[4]。胰腺癌是所有恶性肿瘤中预后最差的一种 肿瘤，诊断时往往已属晚期，目前尚无有效的治 疗方法，以康艾注射液联合吉西他滨治疗晚期胰 腺癌的临床研究显示治疗组近期有效率为62%，对 照组为38%，两组疗效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（P ＜0.05）^[5]。将晚期原发性肝癌患者分为康艾注射 液+对症支持治疗和安慰剂+对症支持治疗两组， 结果表明康艾注射液在治疗有效率（RR）和临床 受益率（CBR）（85% vs. 45%）均显著优于安慰 剂^[6]。对康艾注射液辅助治疗乳腺癌的疗效和安全 性的Meta分析共纳入7项RCT和1项qRCT,合计697 例患者，结果显示康艾联合化疗和单独化疗有效 率异无统计学意义^[7]。另一项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对胃癌疗效的Meta分析共有14项RCT纳入，分析 结果显示与单用化疗相比，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 临床有效率方面无统计学差异，但在改善胃癌患 者生活质量、白细胞降低、胃肠道反应等方面作 用明显^[8]。从现有的数据看来，康艾注射液在增强 化疗疗效上具有显著的优势，晚期肿瘤单独应用 康艾注射液也显示了一定的疗效，但还需要更多 的循证医学证据来支持。 1.2 减轻放射、化学疗法不良反应，保护血象

放射、化学疗法是恶性肿瘤患者的主要治疗 方法，放化疗的发展使得晚期恶性肿瘤的生存期 有了很大的延长，但是由于其治疗的非特异性， 除了肿瘤细胞外，机体正常组织细胞往往也遭到 极大的损伤，主要表现为骨髓抑制以及胃肠道 毒性等副作用。康艾注射液具有益气解毒扶正作 用，配合放化疗使用，在改善放化疗不良反应方 面显示了一定的作用。研究^[9]将60例食管癌患者 随机分为康艾注射液加常规三野放疗和单纯放疗 组。两组放疗方案相同（三野照射，DT66Gy）， 结果显示治疗组近期疗效率为76.7%（23/30）， 而对照组为50%（15/30），两组比较差异有统 计学意义（P<0.05）；治疗组和对照组患者的生 活质量Karnofsky评分的好转率分别为80%(24/30) 和46.7%（14/30）,（P<0.05）。康艾联合化疗在 治疗肺癌^[10]、胃癌^[11]等研究中均发现可减轻化疗 引起的白细胞降低。在乳腺癌的研究中，康艾注 射液不仅可减轻患者化疗引起的白细胞降低且可 减轻该方案的心肌毒性，但对血小板的变化无显 著影响^[12]。Ⅲ、Ⅳ度骨髓抑制，重度感染、出血 是限制复发性、难治性急性髓性白血病采用大剂 量化疗应用的严重不良反应。采用康艾注射液配 合化疗结果表明康艾注射液可显著缩短骨髓抑制 期，明显降低感染的发生率及程度^[13]。但也有不 同报道，如吕宇^[14]报道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虽可 提高NSCLC的整体疗效，但对骨髓抑制、消化道 不良反应无显著影响。总的来看，康艾注射液在 化疗保护方面主要体现在白细胞保护方面，对常 见的化疗期间的胃肠道反应如恶心、呕吐未见有 明显的改善；另外是否对血小板、血红蛋白具有 保护作用观点并不完全一致，有待于进一步进行 临床观察和试验来验证。 1.3 改善临床症状、提高生活质量

康艾注射液具有益气解毒功效，广泛用于晚期 恶性肿瘤患者的治疗中，在改善晚期患者的生活 质量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，癌因性疲乏是癌症患 者尤其是晚期癌症患者常见的症状之一，也是影 响生活质量的重要因素^[15]。晚期胰腺癌采用康艾 联合化疗，通过FSI 量表（疲劳症状评分）、体力 状况（Karuafsky计分）评分，结果表明康艾注射 液可有效减轻癌症患者相关疲劳症状，改善体力 状况^[16]。同样采用FSI 量表，张鹤等^[17]报道，晚期 胰腺癌化疗期间配合康艾注射液可有效地减轻癌 症患者相关疲劳症状，包括食欲、日常生活、睡 眠、精神状态、与人交往、生活兴趣等均较治疗 前有了明显提高，再次证实康艾注射液有助于治 疗、改善癌症相关疲劳症状，提高生活质量。 2 康艾注射液作用机制 2.1 改善免疫功能

恶性肿瘤的发生发展乃至转移与免疫系统密 切相关，免疫调节作用被认为是大多数补益扶正 类中药的主要抗肿瘤作用机制。康艾注射液具有 益气扶正，增强机体免疫功能作用，因此研究者 对其免疫调节作用做了大量的工作。康艾联合常 规含铂两药联合方案可显著保护晚期非小细胞肺 癌患者化疗引起的免疫功能损伤，其总T细胞、 辅助性T细胞总量均较对照组增高^[18]。同样在乳 腺癌^[19]等肿瘤患者的治疗中也得到类似的结果。 细胞因子是由免疫效应细胞产生的一大类能在细 胞间传递信息、具有免疫调节和效应功能的蛋白 质或小分子多肽。在炎性反应、肿瘤的发生、发 展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，研究表明炎性细胞因 子如IL-6、TNF-α、IL-1等的升高促进恶性肿瘤的 发生、发展和转移。王天武^[20]研究发现康艾联合 化疗可显著降低恶性肿瘤患者外周血炎性细胞因 子IL-6、TNF-α的水平。这可能是康艾注射液发 挥免疫调节作用机制之一。辅助性T 细胞（Th） 分为Th1、Th2，对机体免疫系统有重要的调节作 用，在正常生理情况下，Th1、Th2 细胞处于相互 抑制和相互转化的平衡状态，一旦平衡被打破， Th1/Th2的平衡向Th2激化，机体的免疫功能处于 抑制状态。80%的肝硬化患者最终发展为肝癌， 研究发现代偿期肝硬化患者疾病发作期均存在明 显的细胞免疫功能紊乱，Th1/Th2和Tc1/Tc2平衡向 Th2和Tc2优势漂移，单独给予康艾治疗后可以促 进Th1和Tc1应答优势改变，改善代偿期肝硬化患 者Th1/Th2、Tc1/Tc2亚群的平衡，从而提高其免疫 功能^[21]。 2.2 直接抑制肿瘤生长

恶性增殖是肿瘤细胞的主要特性之一。黄素培等^[22]采用血清药理学的方法分别观察了康艾注 射液对人卵巢癌HO-8910、慢性髓性白血病细胞 系K-562、回盲肠腺癌Hct-8、人胃腺癌SGC-7901 细胞的抑制作用，研究结果发现康艾注射液对 HO-8910细胞最为敏感。为了进一步探讨其可能的 有效成分，该研究对与康艾注射液中相同浓度的 苦参素的抑瘤作用进行了观察，得到了相似的结 果，其体外的抑瘤作用无显著性差别，由此可以 推测苦参素可能为康艾注射液在体外发挥直接抑 瘤作用的主要活性物质。苦参素又称为氧化苦参 碱，其在体内的主要活性代谢物为苦参碱，据报 道，苦参碱较原形物质具有更强的直接抑制肿瘤 细胞增殖的活性，采用大鼠血清药理学试验结果 与体外药敏试验结果进行比较，研究发现含药血 清对卵巢癌细胞HO-8910 的抑制作用显著大于相 应浓度的药物溶液的作用，提示康艾注射液在体 内代谢转化过程可能显著增强了其抑制肿瘤细胞 增殖的效应^[23]。 2.3 抑制血管生成

肿瘤生长依赖于血管生成，肿瘤的血管生成 是个复杂的多阶段、多步骤的过程，其中血管内 皮生长因子（VEGF）的作用最为重要，是已知最 强烈的直接激活血管生成蛋白质。因此抑制VEGF 的分泌可抑制肿瘤的血管生成，从而达到抑制肿 瘤生长的目的。多项研究表明康艾注射液可下调 肿瘤患者外周血VEGF的表达。将46例NSCLC患 者随机分为康艾注射液联合GP（健择+顺铂）化 疗组，和单纯GP化疗，治疗进行4周期后，和治 疗前比较，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组和单纯化疗组 治疗后sVEGF水平均明显降低。和单纯化疗组比 较，康艾注射液联合化疗组治疗后sVEGF下降更 为显著。表明康艾注射液可降低晚期NSCLC患者 sVEGF，抑制血管新生，本研究不足之处：没有 对两组的治疗疗效进行比较，尚不能说明康艾注 射液能否抑制肿瘤细胞侵袭转移改善预后^[24]。同 样，唐庆^[25]报道康艾注射液配合CHOP方案可显著 降低非霍奇金淋巴瘤测患者血清VEGF水平，近期 疗效有上升趋势。 3 安全性

中药注射剂大多属于静脉给药，因此其安全 性问题是首要问题，不容忽视。袁小龙等^[26]对 2004—2010年发表的康艾的临床研究的不良反应 进行了分析，共纳入文献147 篇，只有38篇文献中 对不良反应进行了报道，这些不良反应主要表现 为过敏反应、皮疹及高热，其他不良反应如静脉 炎、低热、血压升高等，按WHO药物药物不良反 应严重性分级标准来看，大部分属于轻型，而其 余100多篇文献未提及不良反应，这部分说明康艾 注射液在临床使用中安全可靠，也暴露出临床研 究中对不良反应报告的不规范性，因此需要在今 后的研究中建立严格的不良反应报告制度，为该 药的安全使用提供数据。 4 总结

综上所述，依据目前所取得的临床研究结 果，基本可以得出康艾注射液在配合放化疗减毒 增效，改善临床症状，尤其是癌因性疲乏、提高 生活质量、增强免疫功能方面具有一定的优势， 但是因为多数研究属于小样本病例观察，且其中 的随机对照临床试验，多数文献没有描述设盲、 随机的方法，仅提到随机分配患者，从而难以判 断研究的质量。故康艾注射液在恶性肿瘤治疗中 的疗效、减轻不良反应及对患者生存质量的改善 还有待进一步探讨。虽然目前对康艾注射液的治 疗肿瘤的作用机制作了一定的探索研究，证明其 具有调节肿瘤患者免疫功能、抑制肿瘤细胞增殖 等作用，在抑制血管生成方面也显示了一定的作 用，但其具体的作用机制还有待深入探讨。至于 有效成分方面，目前开展的研究甚少，因此建议 在今后的研究中开展有效成分的研究，一方面可 保证注射液的质量可控，提高疗效，另一方面实 现作用机制明确，这对于康艾注射液临床合理广 泛应用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，也有助于国内 外主流医学界对药物的认识和接受。